第(1/3)页 [Part①·树莓的甜味] 回到新锡德尔县城的商业街,天色越来越暗。潮热的雾气被奇异的气压死死按去大地,似乎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。 时不时亮起的闪电,它好像浓雾之中野兽的眼眸,雷声就是它的吼叫。 县医院的保安岗亭亮着灯,但是没有人。我在大门外等了很久,保安没有回来,我也没办法正常访问这家公立医院了—— ——住院部和诊疗部分为三栋四层高的多结构复杂建筑,它有L形抗震设计,有战时防卫工程的圆形塔顶,是高点机枪哨塔的碉楼设计,似乎曾经作为德军临时指挥部使用,从大门这个角度看过去,好似掩藏在雾中的巴洛克风格教堂。 我从岗亭窗口探进身体,看了一眼保安的值班表,又窥见一些修剪电线的工具——电笔和钳子,补电路的烙铁和软锡,还有一个空空的朗姆酒瓶。 我立刻明白,这位保安似乎还得兼顾电工的活,或许已经因为过度劳累,喝完酒就去睡觉了。 大步越过低矮的停车场栏杆,来到地下通道时,我嗅到了一种奇怪的气味—— ——似乎是带着些悲戚与苦闷的,哀伤的味道,其中还有一点点类似野树莓的甜腻感。 我不清楚这种莫名奇妙的通感究竟意味着什么,上一次是汤姆警官,这一回又是谁? 接着往电梯间走,那种气味也越来越强烈,我找不到医务档案室的指引牌,要跑到一楼综合办事处去看个清楚,夜班应该没有几个人。关于我的车祸,急诊和外科都会留下记录的。 说实话,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,或者说关于上个月的回忆,我已经全忘了。 这很现实,就像是我们要照着日历来回忆上个月的某个节日,要想起上礼拜偶尔吃的某顿饭,恐怕这件事也是难如登天。 它很模糊,很混沌。 对于我来说,也只有日复一日的工作,还有请辞的经历记忆犹新。 结束了邮差生涯以后,我就一直在筹备婚礼。 玛格丽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激励我,她希望我能从失业的低谷里走出来,她真的她真的是我的天使。 面对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男人,她非但没有责难我,没有鄙视我,没有离开我放弃我。 她决定和我结婚,用这种方式来唤醒我。 究竟是怎样残忍的怪胎!怎样冷血无情的狗杂种!才会对她做这种事情! 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,在电梯抬升的那一刻,狠狠的捶了一下铁门。 镀铬的钢皮镜面照出我凶神恶煞的脸,那是一张消瘦的,满脸栗色胡须的脸,眼窝深陷近乎绝望的脸。 到了一楼,我又开始流泪,那种树莓的甜味越来越强烈。走到理事柜台时,我看清廊道路牌指引,找到了外科医师的办公室。 医生已经下班了,我去拧门把手,它也是锁住的。 我失去了耐心,正准备踹门进去。 “沃克先生?是沃克先生吗?”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破门计划,我几乎本能掏枪对峙,指向声音的来源。 汤姆和内奥米的疯狂让我草木皆兵,我无法克制住这种戒心。 “沃克.沃克!不不不不!” 从楼道的阴处走出一个小护士—— ——我记得她,她应该是玛格丽特的学妹,这七年的时间里,我们经常去滨湖钓鱼。也是婚礼原本要邀请的宾客,叫伊兰。 她抬起双手掩住额头和下巴,只怕被子弹打中要害,从指缝能看见她惊慌失措的眼神,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。 她戴着护士帽,衣袖挂着病房号的贴牌,也是她负责看护的几位病人编号。 “沃克.为什么你会跑到医院来?我不再往前走了.” “不要杀我.” 伊兰的情绪很稳定,她说话有条有理。 我松了一口气,但是没有完全放下戒心,内奥米在泼洒热油之前,看上去也像个正常人。我不敢保证眼前这个伊兰能够一直保持清醒。 “我来找我的医疗记录。” 没有谈到玛格丽特,我说出此行的目的。 伊兰慢慢放下手,好声好气商量道:“那你也不用带枪来呀沃克先生,这很吓人!” 那种甜腻的树莓味道似乎就是从伊兰小姐身上散发出来的,我不太能理解—— ——她似乎很痛苦,她的眉眼低垂,好像有伤心事。 第(1/3)页